口罩的胜利和中国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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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的防疫抗疫中，戴口罩被认为特别重要。基本上是要求人们只要出家门就要一直戴着口罩。
规定虽然严格，但执行起来却没什么阻力。在戴口罩这件事上，我国人民的自觉性非常高，都严格遵守规定。街上几乎看不到不戴口罩的人。有人独自开车时也严严实实戴着口罩。很多人甚至已经不习惯不戴口罩出门了。
对待口罩这事，西方人的想法和中国人有很大不同。不仅很多人不愿意戴口罩，西方国家的政府和卫生部门的官方观点也大多认为，只有患病者才需要戴口罩，正常人完全不必。他们说，勤洗手更重要。
西方国家的那些观点，从医学和科学角度看，有一定道理。只要人与人之间有足够的距离，被传染的可能性就很低，这时就没必要戴口罩。而且，如果方法不正确，比如没有及时更换，或者因为戴口罩而频繁触摸脸部，口罩反而会带来新风险。医用的N95口罩防护效果虽好，对呼吸的阻碍也大，会增加肺部的负荷，长时间佩戴，甚至有可能损害肺功能。
钟南山等国内专家也指出，在公园等空旷的室外环境，或者个人独处比如自己开车时等情况下，并不需要戴口罩。
那么，中国人和西方人对口罩的不同态度，哪个对呢？对防疫抗疫，戴口罩到底有多大作用呢？
除了戴口罩以外，对其他很多防疫措施，比如学校停课、频繁测量体温、小区封闭管理出入盘查、餐厅饭馆咖啡馆等场所暂停营业、停止快递送货上门等等，都可以问问，这些对大家生活影响很大的措施，到底有多大作用？
应该承认，这些措施，不管哪一个，防疫效果都不可能是百分之百。不但不是百分百，能有百分之八十、百分之五十甚至更低，就不错了。如果你近距离去看，不难发现跑冒滴漏之处。
比如测量体温，那种测温枪指一下的方式，肯定有很大误差，而且新冠肺炎有相当部分无症状感染者，测量体温发现不了这些人。快递员就算不送货上门，也无非是换个地方送交，和客户还是会有面对面的直接接触。
既然如此，何必还要这么多措施呢？西方人之所以抵触戴口罩，原因大概也就在这里。他们认为不值得。
而我们中国人的态度是，就算好处不是百分百，也应该戴上口罩。好一点是一点嘛。事关生命健康和公共安全，忍受一些不方便不舒适，值得。
这是不是说明“中国人比西方人更能忍耐”呢？或者，用某些恨国者的话来说，是因为中国人的奴性更重呢？当然不是。在我们“好一点是一点”的想法中，其实包含了重要的道理。而中国能够迅速控制住疫情，也不是偶然的撞大运。
用很简单的数学就能解释这个道理。
假设每种防疫措施的有效性只有一半，会漏掉50%；同时实施两种措施，漏掉的就只有25%了。这里是相乘的关系。如果有十种这样的措施，漏掉的就只有1/1024，不到千分之一了。如果是黄金，这就是高纯度的千足金了。
如果每种防疫措施的效果是80%，会漏掉20%.叠加10次，也就是有10种这样的措施，漏掉的差不多就只有千万分之一了。
瑞士奶酪很有名，特点是奶酪中有很多空洞。是这个样子的（见下图）。
至于奶酪中为什么会有这种空洞，我也不知道，就不乱猜了。
如果把瑞士奶酪切成薄片，就会像下图这样：
每一片都会有破洞。整块的瑞士奶酪，却几乎没有空洞贯穿而透光的。如果奶酪块足够大，可以肯定，不一定是不透光的。
管理学上有“瑞士奶酪理论”，意思是应该尽量减少每一层面的破洞，否则就有可能偶然间破洞互相贯通，造成透光，也就是出现事故。
其实可以把这个理论反其道而行之。虽然每一层面都有破洞，但另一种解决办法是，堆叠足够多的层面，这样做同样可以避免事故。
这实际代表了两种不同的思路。一种是追求单一措施的高效性，这往往需要黑科技。另一种则是勤能补拙。虽然没有那种极端严密，漏过率是千万分之一的黑科技，但叠加10种漏过率高达20%的“笨”办法，效果是一样的。这就是“好一点是一点”这种朴素想法的合理性所在。
所以，我们中国人宁愿忍受不方便不舒服，而坚持戴口罩的做法，非常正确。事实胜于雄辩。中国只用了短短两个多月就在广大国土和巨量人口的国情下控制住了疫情。
疫情中的二月，我曾经设想一个问题，如果要找几个朋友见面聊天喝喝茶什么的，能不能办到？想来想去，发现办不到。
首先，各居住小区都有出入证制度，外人进不去，大家没办法到某人家中聚齐。其次，大小饭馆餐厅都停业了，快餐厅也只有外卖没有堂食，没法聚会。郊区的农家乐更没戏了，各村连村口道路都封了。旅游点也都不营业。茶馆咖啡馆也早都关门歇业了。
想来想去，似乎只有找辆面包车之类，大家坐在车里聊。但一则冬天挺冷的，而且坐在车里聊天，也颇为怪异和别扭。再有，如果被巡逻的警察、城管等人碰见，问起来，没法答对啊。朋友有几位是体制内的，想必不敢冒这个险。看来想要聊天，只能在网上了。
对抗新冠肺炎的重点，就是要切断人与人之间的接触，也就是切断病毒的传染链，必须要有包括戴口罩在内的多项管理措施。事实上，执着于戴口罩到底有多大用，这就是上述的第一种思路的表现——追求单一措施的高效性。隐含的意思就是，如果某措施不是特别高效，宁可弃而不用，转而去找其他特别厉害特别有效的措施。
这就属于不得要领了。
防疫抗疫，从来都不是靠灵丹妙药式的一招鲜，靠的是多种措施的综合应用，靠的是人们自觉主动地改变日常生活，接受种种约束，靠的是一整套社会管理机制。
当然，在种种措施中，戴口罩有特别的重要性。口罩戴在脸上，不会忽略或忘记，这等于是在时时刻刻提醒人们，当前社会处于防疫抗疫期，凡事要多多小心。这无异于一种社会动员机制，让大家对防疫抗疫都高度重视起来。
而且，愿意忍受不方便不舒适戴口罩的人，对其他管理规定和措施，基本也会积极遵守和配合。规矩人在什么时候都会规规矩矩。相反，那些对戴口罩不情不愿的人，对其他防疫措施，多半也会敷衍了事、不认真不积极。
从社会的角度来说，统一规定戴口罩，很重要，可以帮助个人消除了戴口罩的不安心理。由此也可以看出，西方社会的那种“只有患者才需要戴口罩”的观念，是多么糟糕，在这种社会中，戴口罩会有多大的社会压力。就算是有一定的科学道理，在防疫中也不应该推广传播这种观念。当然，如果是因为口罩供应不足而不得不这么说，我表示理解。
本文写作之时，西方国家已经越来越认识到了戴口罩的重要性。很多国家已经或正在准备也要求全民把口罩戴起来。这不是改变或者增加了一个措施那么简单。这些国家实际上是在提高社会动员水平，要求人们对病毒打起精神来，不要再那么不在乎或无所谓了。
是否应该全民戴口罩，这不单纯是个医学或者科学问题。这实际上是社会的组织和管理问题。而社会管理水平的高低，将直接决定防疫抗疫的效果。
必须意识到的是，对防疫抗疫来说，最重要的，不是某种措施、技术或设备；最重要的，是人人要行动起来，愿意服从各种管理规定，愿意承受代价甚至牺牲。战胜病毒最强大的武器，不是物，而是人的纪律和牺牲。